离开比特大陆的年轻人：一时间很膨胀，有种暴发户的感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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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期以来，比特大陆一直是加密货币领域的焦点。受到了外界的好评，也受到了业界的质疑。它经历了快速的发展。遇到各种危机。

深链财经采访了比特大陆研发、销售、BTC.com、哥白尼项目等部门的多位前员工。通过他们在比特大陆的故事和感受，他们部分还原了比特大陆过去一年风云变幻的真相。

自 2018 年 12 月 24 日正式裁员以来，已有数千人离开矿机巨头比特大陆。

他们有的是工作多年的老员工，有的是刚入职公司的应届毕业生，有的对区块链行业充满信心，有的在日常的迷茫中失去了激情.

在时代背景下，无论是大公司还是个人，活在当下都不容易，看清未来才是奢望。

不可预测的裁员

北京市海淀区宝盛南路1号院25号楼四层独栋别墅大门紧闭。

虽然春节过去了，但节日的气氛依旧。铜色骨架的玻璃门上贴着两个红色的“福”，两边有对联。不远处的墙上有一块青铜牌匾，上面印着“BITMAIN”（比特大陆）。

3月8日，北京比特大陆公司所在的独立别墅

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公司的前台，白色的“BITMAIN”字样和墙上的彩色阴影非常显眼，旁边的电视正在播放公司的介绍。

就在两个多月前，研发部的张娜背着一个包离开了这里。

事实上，直到被HR叫来谈话的那天，张娜仍然认为自己不能被解雇，尽管她在两周前就接到了其他公司HR“莫名其妙”的电话。

仿佛不同公司的HR之间的信息交换。

一开始是“你好，你好，你在考虑换工作吗？”，然后是“你好，听说贵公司要裁员，你考虑来我们公司吗？”，然后是裁员那天，“你好，你被裁员了吗，你考虑来我们公司吗？”。

张娜对公司裁员一无所知，得知裁员开始时也没有放在心上。当时，她正忙于手头的项目，“到了紧要关头”。

“当时我在想，不管怎么砍，我们的IC研发部都不会砍，也不会砍我。”回想起自己的幼稚和事后诸葛亮，张娜忍不住了。大声笑，苦笑。

2017年9月每次过节比特币都涨，应届毕业生张娜找工作，比特大陆也开启了以“无双，特立独行”为主题的校园招聘。

就在不久前的8月，比特大陆刚刚获得红杉、IDG等6家投资机构5000万美元的投资。

新闻报道都是关于“每年销售10万台矿机，占矿机市场的70%”、“月利润2亿，直奔IPO”、“融资5000万美元向AI扩张”和以此类推。

后来，詹克团在接受《商业周刊》采访时表示，2017年比特大陆营收约为27亿美元，超越展讯成为仅次于海思的中国大陆第二大IC设计公司。

所以张娜有两个选择，要么去海思、紫光这样的大厂，要么去寒武纪、比特大陆这样的初创公司。

“当时我之所以选择这家公司，是因为我觉得它是一家初创公司。我进公司之后，可能发展潜力比较大，会有更多的可能性。另外，我觉得是更多技术先进，也在向AI芯片方向发展。”

然而，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张娜有些意外，猝不及防。

2018年下半年，加密货币市场急转直下，以矿机为主要收入来源的比特大陆受到严重冲击。比特大陆也在招股书中承认，2017年蓬勃发展的加密货币市场让比特大陆做出了错误的判断。

对于刚步入职场、埋头工作的张娜来说，区块链和比特币还是全新的事物，市场变化对公司的影响也不是她关心的，直到HR在她推动裁员协议时在她面前白纸黑字的写着，她如梦初醒。

2017年9月加入校招，10月拿到offer，2018年7月加入研发部AI方向，12月下岗。

张娜来比特大陆不到6个月。

回想起在比特大陆的这几个月，张娜最深切的感受是，公司凭借高薪和名气，吸纳了很多高水平、高素质的研发人员。

“也许我们部门的一个人可以成为其他公司的小领导，但这里只是一个普通员工。”

这也是为什么裁员消息传出后，那么多公司HR打电话来的原因之一。

张娜仍然坚信，比特大陆拥有这样一批优秀的研发人才，如果他们稳步发展，一定能做出伟大的产品。

不过，她也坦言，在比特大陆的发展中，人才的价值并没有得到充分发挥和发挥。

“虽然人工智能芯片领域非常火热，但其实业内大家都处于探索阶段，还没有找到突破点和突破点。比特大陆也面临这样的问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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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开比特大陆后每次过节比特币都涨，张娜从未询问过AI部门的情况，但一位比特大陆内部员工告诉深链财经，公司优化了所有无利可图的项目，其中AI部门下岗重灾区地区。

“很遗憾，我真的很抱歉。”提到自己被解雇的时候，张娜的声音里充满了遗憾。

拥挤、忙碌、虚幻

销售部的陈越比张娜更早的加入和离开。对于陈越来说，进入比特大陆纯属偶然。

2017 年 10 月，陈悦陪同朋友参加比特大陆的校园讲座。对她来说，比特大陆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，“如果不是朋友，我绝对不会去”。

然而，在校园讲座中，一位名叫张远的比特大陆高管引起了陈越的注意。

“虽然我不懂比特币和区块链，但她说话冷静、逻辑、热情，让我觉得这个人很厉害，这家公司也很好。”陈越回忆道。

后来陈越得知张远是吴忌寒的同学兼助手，也是DEX.TOP交易所的负责人。但在随后的裁员中，该项目也被砍掉了。

与被朋友冷落不同，陈越幸运地通过了笔试和面试，拿到了比特大陆销售部的offer。

在加入比特大陆的第一天，陈悦就感受到了这家公司的“不一样”——拥挤、忙碌，以及巨额收入带来的虚幻感。

事实上，陈越入职时，比特币一路攀升，突破1万美元。比特大陆自成立以来也进入了“高光时刻”。持续流入公司的现金流。

“一位外国客户大老远去北京买了2000多台矿机，非常感谢销量，坚持请我吃饭送花，并表示会定期在未来。”令人印象深刻。

比特大陆招股书显示，2015年比特大陆矿机销量为23万台，2016年为26万台。 2017年上半年，这个数字还是18万台。等到2017年下半年和2018年，上半年矿机销量分别飙升至144万台和256万台。

“说的很夸张，感觉很虚幻。每天做几百万的合同。200台以下的小单算小单，大单有几万台。货到的时候比较紧，你要拒绝顾客，对不起，我们的货已经卖完了，等待下一批。”

在这个火爆的市场，比特大陆也开启了疯狂的扩张模式。

从陈越入职到离职，比特大陆的员工从500多人扩大到2700多人，最疯狂的时候一天就有80多人加入。

“公司很挤”，每个人的工作站大概有这么大，陈越伸手比划，不到一米，“我走的那一刻，更挤了，大家都得拿出差出差可以确保每个人都有座位。”

然而，在日复一日的接待客户、回复邮件、签订合同、签订合同的过程中，陈越陷入了机械的忙碌和巨大的幻觉之中。

“比特大陆的销售在某种意义上不像是销售。每个人都有固定工资，没有销售压力。最重要的是，他们什么都学不到，看不到自己的发展前景。”

离开比特大陆后，陈越采访了几家互联网公司，几乎HR都会问她，比特大陆不上市，你为什么要离开？

“当时我也觉得比特大陆真的要上市了，但是现在感觉就像一座大楼要倒塌了。”

回想起来，陈越觉得公司真的发展了。太快了，领导缺乏管理经验，很多事情没有方向和规划。

其中一件事情是，当时比特大陆正处于扩张期，公司决定在海外开设办事处，于是将销售部的员工派往海外。

但事实上，设立海外办事处的目标和计划并不明确，这也困扰着很多员工。

“听说提前一个月给员工发了签证，然后就派出去了，就是为了让大家探索一下自己能做什么。”对于所谓的海外“扩张”计划，陈越有些傻眼。

而就在陈越离开后，一些刚建好的办公室也被迫关闭。

其实吴忌寒可能也注意到了一些问题。一位比特大陆员工告诉深链财经，5月份，吴忌寒问部分部门领导的员工，“你觉得公司有没有遇到问题？有什么问题，有哪些方面需要改进？”

陈越从来没有听过关于两个老板不和的八卦。只有一次，陈越听说詹克团找了业务员向矿机客户要求退款。

“分工上，詹总负责研发，韩总负责矿机销售，为什么詹总问矿机销售？”

陈越脑海里一直有个问号。

哥白尼“团灭”

“如果不是因为我来自比特大陆，他们可能不会要求我接受采访。”江湖抽着烟，一边自嘲。

自从哥白尼项目下岗后，姜虎就一直留在北京寻找机会。前不久，他去了蚂蚁金服的区块链岗位，但正如他去之前所预料的那样，被刷了。

江虎在比特大陆只待了半年，陈越在苦苦挣扎的时候，刚刚满怀期待地加入了哥白尼团队。

“2017 年底，市场非常好。瑞波币上涨了 3,200 倍。听了之后，这件事应该是挺有意思的。然后我看了比特币白皮书，然后决定做加密货币和区块链。连锁相关工作。”

2018年初，在观察了一个月的“宏观形势”后，姜虎开始入市炒币。喜儿，几十万的积蓄都花光了。

虽然炒币没赚到钱，但姜虎还是很看好区块链，于是离开深圳的公司，立志要找一份相关的工作。

比特大陆成了他的目标公司。

6月，江湖如愿以偿，通过各种面试进入了比特大陆的哥白尼团队。当时公司没有空位，江虎和一些同事只能坐在会议室工作。

哥白尼项目组高级员工张萌告诉深链财经，哥白尼团队成立于2017年10月，主要负责BCH客户端的重新设计。刚开始只有6个人，后来公司扩大到30多人。

“当时我对面坐着一个医生，左边是清华大学的实习生，右边是北京大学的实习生，坐在中间有点发抖。”对于身边同事的高学历和名校地位，江虎有些“震惊”。

江湖在哥白尼项目组的时候感觉很开心，团队很融洽，身边有很多有实力的人，他觉得一切都“红红火火”。

然而，好景不长。 12月24日星期一，姜虎试用期结束，刚请同事吃饭庆祝，姜虎就被HR叫来谈话。

最后，快乐的团圆饭变成了分手餐。

“时间很短，我们只聊了两分钟，大家面面相觑，笑了笑，然后HR把两个离职方案摆在我面前问我选哪一个，我说我选这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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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后，姜虎收拾东西离开了比特大陆，随后又叫来了哥白尼项目组的其他成员谈话。后来，姜虎才知道，整个哥白尼都被“优化”过了。分组。

与姜虎不同，在正式裁员之前，张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。虽然觉得自己不会被裁掉，但张猛还是提前做好了打算。

下岗前一周，张萌开始面试工作。

江虎对于哥白尼的“毁灭”很淡定，“人是公司招的，也不愿意裁员，但是没办法，大家可以理解，而且公司给出的补偿方案很认真，大家不会有什么怨言。”

在张萌看来，哥白尼项目本身就有问题。

“目标不明确，没有计划和具体实施步骤，领导可能还没弄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，项目没有太多战略地位，也不重要，可能只是被忽悠了由小领袖 伟大领袖的产物。”张萌有些愤愤不平。

之前华尔街新闻和Coindesk爆料“哥白尼团队加入吴忌寒的新公司”和“哥白尼团队开始新业务”。

张萌对吴忌寒离开成立新公司表示怀疑，但哥白尼团队重聚做事，张萌认为不太可能。

“哥白尼的很多人并不看好区块链转向传统互联网。很多员工已经确定了工作岗位，不一定愿意跟原来的领导一起工作。”

矿机巨头的痼疾

与张娜、陈越、姜虎、张萌相比，程远是比特大陆的老大爷。下岗那天，程远正好在比特大陆。我在大陆呆了三年零两个月。

“巧合的是，我谈到裁员的那天恰好是我的雇佣合同到期的那一天。”程远笑着说道。

面试前不久，程媛刚决定换一份工作，酒后脸通红。

大学毕业后，程远在一家网络安全公司工作了一年。 2015年偶然来到比特大陆，加入了BTC.com部门。在此之前，他在新闻中听说过。比特币，但从来不知道比特大陆公司。

“当时我只是盲选，被叫去面试，面试问了几个技术问题，我没有回答，但还是被录取了。”在大陆，程远还是觉得不可思议。

程远清楚地记得当时比特大陆员工不到100人，只是一家普通的小公司。

加入公司后，程媛全身心地投入到发展中，但她并不太明白公司要做什么。

“部门负责人每天开会的时候，号召大家买10个比特币留着。我心想，“这不傻吗？你买这东西干嘛？”程远笑道。

工作一年后，程远逐渐明白比特大陆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，比特币开始走向牛市。

在市场快速崛起、矿机紧缺、比特大陆飞速发展的过程中，程远明显感受到了公司内部的巨大变化。

“膨胀了，有种暴发户的感觉。有一天我和IC部门的人一起去踢足球，当时他们想买专利，花了很多钱。哥们当时的负责人是说，没关系，买就行，公司有钱。”

而程远和他的同事在投币赚钱后，陷入了“赚钱太容易”的错觉。

但在回过神来之后，程远也进行了理性的分析，这与陈越的看法是一致的。程远也认为，公司的快速扩张忽略了内部管理。

“比如作为开发者，长时间没有需求，没有工作，每天上班就是上网，这显然是个问题。”

在比特大陆三年多期间，程远对公司越来越了解，发现的问题也越来越多。

然而，所有的问题都隐藏在鲜花和掌声的背后。

“我们在公司的时候，没有感觉到老板之间有任何不可调和的矛盾和分歧。两人分工很明确。詹先生主要负责技术，控制整个IC部门。有了矿池，韩总主要负责销售部和矿机销售。”

在程远等一大批员工下岗后不久，比特大陆陆续曝出创始人不和，吴忌寒离职等公司内部的负面消息让不少内部员工非常惊讶：是真的吗？为什么会这样？

“公司的主要问题是什么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？我认为这是行业的问题。与行业和大环境相比，公司内部的管理问题其实是一个小问题。势不可挡。”

在程远看来，比特大陆最大的问题是没有核心竞争力和不可替代性。

矿机和矿池可以赚钱，但要看市场，矿机本身的技术含量不高。如果三星和英特尔进入这个行业，比特大陆不会有太大优势。有可能，但经常崩溃，钱包一团糟。

因此，对于老板来说，找到公司的不可替代性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事情。

吴忌寒想通过获得高共识的公链来制造障碍，而詹克团则寄希望于AI芯片。

“当你有钱的时候，每个人都可以试一试，看看谁是对的。没钱的时候，注定你们一个人或两个人都会做出让步。”

在从比特大陆辞职，后来创办币银矿池的朱立看来，吴忌寒是一个很好的人，但他也很固执。

自 2018 年 12 月 24 日裁员以来，已有数千人离开比特大陆。他们有的和张娜一样是应届毕业生，有的是比程远资历还高的老员工，有的还在关心着老东家的烦恼，吃惊地叹息着，有的已经离开了这个行业，不再关心昨天。

经过几个月的试用考核，陈越顺利转正，正式成为一家互联网公司的员工；张娜带着遗憾离开了北京，去了另一个城市；愿意放弃已有的积累，选择留在行业；程远在一次旅行后下定决心离开区块链行业；江虎还在北京徘徊，掐灭手中的烟头，赶往下一个采访地点。

傍晚五点半，气温开始下降，远处的夕阳如血一般灿烂，比特大陆前的榆树和梧桐树光秃秃的，毫无生机。

一阵风吹来，两个褪色的红灯笼轻轻摇晃。这时，一名员工打开门大步走了出来，在路边踩着自行车，身影缓缓消失在了光辉中。

（注：应采访者要求，文中张娜、陈越、姜虎、张萌、程远为化名。）